盛会散场已经凌晨,广场周边的酒馆还人声鼎沸。回绝无数邀约后,庭萱才循着来路慢慢回到酒店。
前台换了人值守,是个金发蓝眸的姑娘。
庭萱同她问好,把旅行指南放回门口报架,又要了个香薰烛台。
姑娘把烛台递给她,一边说:“你是第一个回来的客人。”
庭萱失笑,“大家都在外消遣?”
“是的……不过有几位老人睡下了,打算明天一早去军乐节呢。”
姑娘瞅见她手里捏着的联程票,又道:“你不去吗?这里面第二个景点,就是我们的阅兵场。”
这是刚才随手买来的,庭萱看了看票面,“我以为是座城堡。”
“或许算是?”姑娘直起身子,指向酒店正对的东方,“那附近的确有座钟楼,听说是废弃许久了,不过偶尔能见到人进出。说起来,如果你的房间在这面,应该能瞧见塔尖。”
想来是她之前在窗台望见的那座,
庭萱道了谢,塞了几枚硬币到姑娘手里,对她眨眨眼,“明天早餐帮我留点面包。”
这是座老建筑改成的酒店,尽量保留了原始布局和陈设,楼道间只有几点壁灯发出幽暗的光。
庭萱端着烛台,尽量放轻脚步,免得踩响木板。
三楼走廊有二十来米长,手中烛光点亮了周围一小圈地面,更显得走廊尽头像深不见底的黑洞。
她正要拿出房卡,身后传来几声脚步。
不急不缓,很有节奏。比之前发出的声音略重,却也足够轻微,没有唤醒整层楼的声控灯。
应当是哪位旅客回来了。
庭萱站在门口,听见脚步声又近了一点。
没往走廊另一头去。
不过这边也还有几间客房。
压下心底奇怪的感觉,她没回头,打算等这位旅客先过去。
突然,规律的脚步声节奏断了,在她身后迟滞了一瞬。
有极浅的呼吸和衣料摩挲的声音。
与此同时,庭萱感到颈后一寒,身体直觉让她觉察到危险临近,下意识瞬间绷紧后背,打算转头面向这位不速之客。
但还没来得及转过身——
有一个冰凉的、圆柱形的硬物抵在腰间。
庭萱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纵使治安再乱,眼下也是旅游旺季,当局不可能放任各种下三滥帮派在老城流窜。
前台坐视不理,说明这人是寻常旅客打扮。而且方才的脚步轻缓,她直觉这是女人。
刚才的篝火晚会?
认为吉普赛民族会偷抢似乎也不算种族歧视,这是吉普赛人的特点。庭萱无法理解这种文化,但他们通常认为这是理所应当——你有我就能拿——并且不屑于掩饰。
昨天在老城边上的空地,她注意到了几处帐篷。政府对这里睁只眼闭只眼,有些欧洲以外的游客会感到好奇,也无所谓施舍一些小恩小惠。
或许是刚才的吉普赛女郎?她的同伴?
庭萱缓缓抬起手,轻声道:“你是刚才的舞女?”
身后传来一声沉闷的嗤笑。
确实是个女人,被面罩掩盖了真实声线。
“我不会喊叫,钱财都在进门靠右的行李箱里,你别激动,好吗?”
腰间枪管往前抵了抵。
庭萱闭眼,举起手中房卡。
身后女人迟迟没有动作,她正要询问,嘴里却被塞进一团东西。
劫匪不想让她出声。
房卡被接过,门锁内机关扭转,随即发出一声清脆的“嘀嗒”。
进屋后倒是离街道更近,甚至能隐约听到楼下酒馆人声。
女人踢上门,接过烛台吹灭,放到一边,又抵住庭萱往前走。
房间内更加昏暗,百叶窗透过零散几束月光,在地上投出一棱棱影子。
走到床边,女人一用力,把庭萱推倒在床上,又把她的两只手拉到背后绑缚起来。
庭萱面朝下,趴在床上,感到身边下馅了一点。
女人跪在旁边,托起她的下巴。
庭萱刚想侧头看看来者模样,又被迅速套上一双黑色眼罩。
……这下彻底一片漆黑了。
脸陷在被褥里,手也被捆在身后无法动弹。
反正看不见,庭萱干脆闭上眼,心想这次旅行真是精彩。
耳边传来几声清脆的碰撞声。
铃铛?
哪个劫匪随身携带这种招摇物件?
她还没反应过来,肩膀就被捏住,身子被劫匪翻转了一面,紧接着口中的布团被一把扯掉。
庭萱被激得咳了几声。
只是还没来得及平复呼吸,口中就被塞进一个胶质球体,连着两根束带,被套在脑后。
她皱眉,下意识躲开钳住下颌的手,把头偏向一侧。
于是又听到几声更明显的铃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