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将军单膝跪着,手中的剑不曾放松,他背对着贺青,数着步伐,尧王馀党的人数大约七人,以贺青为首,看来必须先拿住贺青。
他突然反手拔剑,汇集全身力量扫腿腾空跃起,不知何时挣脱了脚上的绳索,只听长吟鏗鏘一声,火星四溅,他与贺青相视不足一尺,在彼此眼眸中皆见到了浓厚杀气。
贺青力不足年轻的谢小将军,两相较量,略感手心顿麻如电流,他脚步一溜,后退了七尺,拉开了距离,背脊已贴上了一棵树干。
他沉下脸,本想凭一己之力拿下谢小将军,看来还是吃力了,啟唇说道:「拿下这隻小狗。」
话音落下,谢小将军顿时被包围住了,竟是比他方才计算的七人还要多出许多。
谢小将军只一人,显得孤立无援,可背脊却依旧挺直,像是一颗压不倒的参天松耸于天地之间,他持剑,剑尖鲜血滴滴,落入尘土,双眸平静无波,似与这世尘嚣划清界线,藐视。
当杀意朝他蜂拥而上,谢小将军举剑平胸,斩伐果断,踢脚轻点行云流水如飞燕,拽踹前仆后继的馀党,又似猎鹰,展翅动身闪过直劈而来的寒光,晃眼到后一刀封喉。
他身上的墨绿衣服血跡斑斑,有自己的,也有他人的,像是画上了红梅。
尽管他武力高超,却还是敌不过人多势眾,倾巢而出,源源不绝,暗器刃器在他的手、脚、脸上留下一道道伤痕。他逐渐力不从心,气息由平稳转变急促,血与汗流入了他的眼里,刺痛着拢成了朦胧红雾。
这局面向尧王馀党一派倾倒,胜负浅显易见,而谢小将军则在做最后的突围。
说时迟那时快,一支箭划破局势,精准射在了贺青的右肩上,贺青只感剧烈疼痛,连连踉蹌几步,箭羽力度之大,摇晃不止,竟是连身刺穿他的皮肉,钉进了身后的树干,使他动弹不得。
这突如其来的飞箭让尧王馀党错愣,纷纷朝飞箭射来的方向投注目光,谢小将军趁机又砍了几个馀党。
「是谁!」贺青痛得齜牙咧嘴,朝着黑暗怒叫。
可无人应答,又是一枝飞箭破空射来,伴随着沉吟的速度,只差了分毫就能射穿贺青的脑袋,贺青甚至能感觉到馀盪,震得他脸肉生疼、耳鸣隆隆。
乌云将藏住的明月还出,在屋顶上露出了射箭之人的轮廓,赫然是个窈窕高挑的女子,清风拂起她的衣襬,皎皎月色披肩,一轮柔和光晕围绕,长发飘逸如謫仙。
谢小将军抬头望去,喉咙一紧,就方才的激战都没能令他如此脸色血色尽失,呼吸陡然急促起来。
贺青失血过多,像隻溺水的鱼大口大口吸气,咬着牙,嚐到了满嘴鲜血,功勋夫人,又是这个女人坏了他的计画!
「杀,杀了那个臭婊,只留谢小将军一人活口即可!」他意识逐渐模糊。
功勋夫人手拿着弓,还是她与谢小将军方才在看花灯时的那把,她目光落在谢小将军身上,似鸿毛,挠在他的心上,又似金铸,重重压在他心上。
一馀党悄悄爬上屋樑,趁其不备,从后面扑上突袭功勋夫人,功勋夫人脚一滑,险险躲过,却沿着瓦片从樑脊滚落。
「姜染──」谢小将军脸色倏地刷白,头一次喊出了她的名字,带着颤抖的心胆俱裂,脚不经思考的已经飞身过去扑接抱住了摔落的功勋夫人。
在她落入他怀抱的那一剎那,他手指紧紧扣住她的全身,一股莫名而来的慍怒突袭,他哑着好不容易找回的声音,「不是让你去许家吗?」
「去了。」她乖巧的回答。
「那为何来?」
功勋夫人抬起下巴,凝视他汗水涔涔的脸庞,而她的双眸中则是平静,一点也无惊险过后的后怕。
「因为你小瞧我了。」
语毕,她如脱兔从他怀中跳起来,以手中的弓侧击飞险些持枪伤到谢小将军的馀党,甚至特意回头朝谢小将军挑挑眉。
谢小将军缓缓站起身,后背靠着她,环顾四週,乍见她的焦急慌乱的心绪已经被他吞嚥入腹,取而代之的是克制冷静的杀气肆意,像是一股冷雾,蔓延开来,让人情不自禁打了冷颤。
贺青已然昏厥,其馀馀党踌躇不豫,只能围住他们二人对峙,气氛如箭衔弓上,紧绷窒息,功勋夫人的到来无疑让局势有了破口。
一声狗吠咆啸划破这寂静,整齐划一脚步声与簇簇火光从远处的四面八方朝他们赶过来,正是许家军的人马,其中还能隐约听见许三急迫的声音。
「快点!快点!」
馀党们见援军已到,当机立断扛起因失血过多而昏迷的贺青逃跑,在火光来临前,潜入黑暗中。
许三气喘吁吁,见到谢小将军的那一刻差点腿软跪下来,「将、将军……您没事吧?呼……呼……」上气不接下气的喘。
「无事。」谢小将军不经意瞥了一眼功勋夫人,又不经意地收回眼神,接着目光深远悠长,「牵匹马过来,我即刻进宫呈报陛下。」
「上了药再去。」功勋夫人从袖子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