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太后?还是因为远亲王一直以来对自己的利用?又或许仅仅是因为……她回想起了那个八岁时瘦弱的接过自己手里的桂花糕,低低的说了声“谢谢”的小男孩?
无论如何,现在一切都成了定数。
陆倾拿起手帕擦了擦手,靠在椅背上,犹如一只终于露出獠牙的猛兽,轻轻笑了一声,“太后的撒谎技术实在是太拙劣了。朕和你有什么可叙旧的呢?理由未免也太牵强。”
“太后是不是等着朕一死,就与远亲王里应外合呢?真是可惜,远亲王已经被朕抓起来扔到地牢里了。”窗外的风刮得更加猛烈,像是凄厉的哀嚎,屋子里的灯被风吹灭了几盏,陆倾的脸落在黑暗里,看不清表情。
“远亲王不是在金陵么?怎么会……怎么会……”熙太后彻底崩溃了,抓着头发不住的重复。
“既然太后这么喜欢这处别宫,不如也别离开了,就在这里颐养天年吧。”陆倾的声音如鬼魅一般落在熙太后的耳朵里,熙太后仿佛置身地狱一样浑身发凉。
完了,一切都完了。熙太后再也顾不上什么仪态,忍不住双手掩面,低低的哭了起来。她没能杀掉陆倾,也再不能坐在太后的位子上了。她跌坐在地上,窗外突然打了一道惊雷,照亮了整间屋子,也照亮了熙太后失神痛哭的样子和陆倾满头的冷汗。
哗啦一声,终于下起雨来。风急促着拍打在门窗上,像是有人在不住的敲门。陆倾一眼也没去看坐在地上的熙太后,站起来快步走了出去,踏出宫门的那一刻,他像是再也支撑不住一般,一只手伸手扶住了门框,另一只手按上自己的腹部,弯下腰来大口大口的喘气。
之前有暗卫拦截到远亲王和熙太后二人之间的书信,远亲王是个谨慎的人,书信里也写的隐晦,陆倾派人跟踪了两个月才终于撞见一次熙太后和远亲王私下会面,于是陆倾推断熙太后和远亲王有染。陆倾紧接着又派人去查远亲王,可是却是什么也查不到。陆倾深知有时候查不到消息便是最大的蹊跷,至于刚刚所说的刺客是远亲王的人,以及七皇子没有死……都是陆倾看着熙太后的神情猜的。他也还没有抓到远亲王,刚才一番话是为了从熙太后口中诈出消息。远亲王虽然手中兵力不多,却都是忠心的良将,倘若远亲王真的已经包围了别宫,自己说不定今日真的会死在这里。
陆倾看见那桂花糕的第一眼,就知道事情不对劲,可是他没有办法,他只能赌,赌熙太后妇人之仁,赌自己的猜想都是对的,赌能从熙太后嘴里套出远亲王真正的下落,赌自己,不会死。
还好,赌赢了。
毒药终究是毒药,仅仅是吃了一小口,陆倾从刚才在熙太后宫里就开始有些呼吸不上来的感觉了,小腹里更是一阵一阵的绞痛着。这会腹中的孩子作动的厉害,急躁的在肚子里的翻来覆去,陆倾咳嗽了一声,于是铁锈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
站在宫外的刘公公见皇上终于出来了,连忙过来撑伞,离得近了,被陆倾的样子吓了一大跳。皇上的额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也不知道是汗水打湿的,还是屋檐下飘过来的雨水淋的。皇上弯着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像是快要窒息一样,一只手死死的扣进门框的木头里,指甲里已经满是血迹。另一只青筋暴起的手按着肚子,想要使劲却又极力控制着。
刘公公在宫里这么多年,这会一见陆倾的样子再加上陆倾刚刚在太后宫里待了这么长时间,一下子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哎哟了一声,扭头就要跑,“奴才这就去叫太医!”
“等等……”陆倾的声音很微弱,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一样,“传朕的口谕给禁卫军,到金陵……捉拿……咳咳……远亲王……”
“奴才遵旨!”刘公公从来没有跑的这么快过,一溜烟的就消失不见了。
*医学部分都是瞎编的,不要认真
刘公公的动作很快,不消片刻雨中就有人抬着轿子来到太后的宫门口。雨实在是太大了,即便有下人给陆倾撑着伞,陆倾仍是被雨淋了个七七八八。暗卫几乎是抱着陆倾上了轿子,刘公公看见轿子离开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正欲去厨房吩咐下人,扭头却赫然看见,皇上刚才站立过的地方,一片鲜红的血迹被雨水冲开,触目惊心,像是一条蜿蜒的血河。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下一秒刘公公又暗骂自己不是瞎想的时候,迈开腿跑去厨房了。
雷声阵阵,陈太医提着医箱在雨里深一脚浅一脚赶到了皇上的寝殿,龙床上的皇上闭着眼,湿了的发丝贴在额头上,身上盖着一层薄被,呼吸羸弱,金雕玉琢的面容苍白如纸,像是了无生气的精致玩偶。陈太医身上的衣服也湿了大半,但是他已无暇顾及,随便在衣服上还是干着的地方擦了擦手上的雨水,便伸手掀开了皇上身上的被子。
陈太医看见眼前的景象,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不仅皇上的袍子下摆上满是鲜血,就连身下的床褥都已经染上了醒目的血红色,像是一朵朵诡异妖艳的花朵。陈太医心里打起了鼓,触脉的手都颤抖起来。
诊脉结束,恰巧皇上的眼睛睁开。陆倾头晕的厉害,他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