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的天气都不好,一直阴沉,似要落雪。
成君彦从家里拿了饭过来找树雪,“吃饭了。”
树雪已经在棺材旁边跪了几天,不睡觉也不想吃饭。成君彦叫了几遍都不管用,于是也跪在那,对着棺材说话:“杨奶奶,您走了她就不吃饭不睡觉,身体都熬垮了,让您这儿走得怎么安心啊?”
“你要是生气,就刮阵风。”外面果然吹起凄号的一阵风,树雪转头看向外面,院子里那棵大树已经掉光了叶子,只有枝桠在风中摇摆。
“你看。”成君彦说:“奶奶生气了,吃饭。”
树雪这次没有再坚持,成君彦便起身去收拾碗筷。
但她因为跪了太久,腿麻得像两块石头,自己根本站不起来。她不愿去扶面前的棺材,站起来又跌回去,反复几次都没有成功,最后跌坐在草席上,沉默地掉眼泪。
成君彦见她老没有动静,过来见她这样,心中酸楚。跪在她面前,手指抹去她的眼泪。
但眼泪越抹越多,树雪低下头,用很大的力气拍自己的腿。成君彦赶紧制止,任由她的拳头捶在自己身上,“知道了知道了,是因为腿麻才哭的。”
“没事儿啊。”他用哄孩子的语气,“我拉你起来。”
他站起来,抓住树雪的手臂发力,树雪突然面色一变,嘴唇颤抖,似乎很痛苦。成君彦忙松开手,“抓疼你了?”
树雪无意识地护着自己的手臂,成君彦再想拉她的时候,她不明显地躲开了。
成君彦觉得不对劲,抓住她的手腕,不顾她极力反抗,将她的衣袖捋上去。只见白皙的胳膊上有很大一片淤青,泛着血丝,看起来触目惊心。
树雪用力抽回自己胳膊,成君彦冷着脸说:“别动!”抓她的手力气很大,在手腕上抓出鲜红指痕。
他目光移开,去看树雪的脸,声音极轻,带着一丝颤抖:“你去卖血了?”
乌青的痕迹下,赫然是几个很大的针孔。
树雪抽出胳膊,起身离开,成君彦呆坐在原地,因为守灵,门开着。外面的风涌进这狭窄的小屋,将四处的白布吹得飘动。谁的心疼得发皱,谁离世仍频频回头。
两人沉默地吃饭,树雪吃得很快,只是为了快速填满肚子。成君彦给她夹了很多菜,她也全都吃光了。
正吃着,门外来了几个人,一进门就对着棺材哭嚎:“奶奶啊——我的苦命的奶奶啊——我来看你了——”
树雪要去看,被成君彦压下肩膀,“我去。”
他一出去,那几个人便立马站了起来,再一看,脸上哪有真切的悲痛,他们看着成君彦,不敢确定,“你就是我奶奶认的便宜孙子?不是孙女吗?怎么是个男的?”
“你们是谁?”成君彦向前几步,把他们堵出门外,“叫什么?干什么?”
因着他的表情太凶,几个人支支吾吾,气焰弱下去,“我们不找你,找我奶奶的孙女。”
树雪走出来,头上戴着细长的白布,即使身材高挑,但看上去十分脆弱。几人的气焰又上来,指着她骂道:“就是你!你哄骗着我奶奶认你当干孙女儿,然后霸占她的房子和钱!是不是!”
来人有三男一女,七嘴八舌地大骂,“黑心烂肺的东西,这么个穷苦老太太的那点儿家底都惦记,也不怕遭雷劈,半夜睡得着吗?”一边骂一边推搡他们。
成君彦挡在她前面,“有事说事,别动手!”
“怎么不说话啊?是不是心虚了?啊?”女人问道。
一个男人打断她,“说什么说,不是个哑巴吗。”
成君彦听不下去,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树雪绝不会是那种人,“她没骗老太太的钱”
“大哥!看,我找着了!”一个人趁着他们在外面吵,偷偷钻进屋子里去翻得乱七八糟,捧着一个蓝白格的小包袱出来,“你们看,好多钱!”
几人停手,往那儿看去,个子最高最壮的那个男人趁着成君彦分神,狠狠扇了树雪一耳光,“你还说你没有骗钱!”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树雪被打得偏过头去,脸上立刻浮现起血红的掌印。
在场的人里,只有成君彦知道那些钱是怎么来的,上前一拳把男人打倒在地。
那几人把他围着,踹他、推他,他都纹丝不动地骑在男人身上,一拳接着一拳,男人的脸早已变形,迸裂出的鲜血喷洒在他的脸上、身上。
他只是赤红着眼睛,面无表情,直到把男人活活打死才会罢休。
后来怎么结束的一切,成君彦已经记不清了,邻居来了些人,把他们分开,男人被拉去医院。
成君彦被拽起来的时候站不住,摇摇晃晃地看向人群外的树雪,他疼得皱着眉毛,分不清是因为身体的伤口,还是别的什么。
几个人走了,事情还没有完,还有太多问题需要搞清楚。树雪在邻居的陪同下守最后一夜的灵,成君彦回去包扎伤口。
在卫生室简单处理了一下,回家奶奶见到他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