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哪里埋了香，空气中漂浮着一股淡淡的，类似腊梅的香味，但又要比腊梅的甜味更淡、更清。苏青心情大好。伸手将身上的浴袍解下来，挂在旁边的架子上，赤着脚走进了池子里。“真舒服。”她靠坐在温泉池里，缓缓地闭上眼睛。耳边是流水的声音，以及不知道从哪里飘过来的、轻柔纾缓的琴音。时卓抱着澡盆进来的时候，并不知道苏青在里面。等他发现、想要退出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坐在池子里的苏青已经睁开了眼睛。“时卓？你也来泡温泉？”苏青出声。“是，不，我……”时卓侧过身体，声音有些紧张地应道。“愣在那里做什么？”苏青打断他，“进来啊。”温泉池的水面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一层白烟，看什么都像是隔着一层轻纱。“我，还是过会儿再来吧。”时卓低声道。“没关系。”苏青抬手打了个哈欠，“你要是不想跟我待在一起，可以坐在那边。”在她眼里，时卓是跟苏琦一样的小辈。时卓听到她这么说，抱着澡盆的手紧了紧。片刻后，才从嗓子里挤出一个字：“好。”即便水面有白烟，看不清楚，时卓还是选择了距离苏青最远的地方坐下。苏青随意朝那边扫了眼，发现他身上还紧紧裹着浴袍。“啧，果然还是孩子。”苏青想了想，伸手取下挂在池边的浴袍，裹在身上。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在她将浴袍穿好后，时卓紧绷的身体明显放松了不少。漂浮在水面的白雾沉沉浮浮，就像是荡漾的水波，扰乱了时卓的心神。对时卓来说，就像是某种酷刑。这时，温泉池的另一边传来苏青的声音：“要吃点心吗？”一个装着点心的碟子顺着水波，慢悠悠地飘到了他的面前。时卓忘记了警告，抬起头朝苏青的方向看了眼。乌黑蓬松的长发，被她随意地在脑后挽起，那双桃花眼像是被水雾浸透了般，唇色更红，肤色更白，玉石般白皙的肌肤就像是在发光。瞬间，时卓就红了脸。“哗啦。”苏青听到水声，朝对面看去，微微挑眉。“你不喜欢那些东西？”她问。

“不，不是，谢谢苏青姐姐。”时卓飞快地伸手抓住飘过来的点心，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拿起咬了一口，只觉得此刻口中的点心像蜜一样甜。 午饭后, 苏琦和顾知恩便上山了。他们没有乘坐轿车，而是选择从旁边的一条林间小道上山。小道绿荫环绕，空气清新, 偶尔还能听到山林里传来的清脆鸟鸣。“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心情舒畅？”苏琦走在前面。这条路很少有人走，是她特意向庭院管家咨询过的。顾知恩停下来, 看着前面的苏琦。似乎察觉到什么, 苏琦停下来转过头, 望向顾知恩。顾知恩站在青石板铺成的台阶上，身后是茂密绿翠的树林, 柔和的冬日暖阳透过头顶的枝叶间隙, 撒到顾知恩的身上, 留下了斑驳的光影, 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柔美、宁静。“你知道我心情不好？”顾知恩眼神复杂地看着她。知道她心情不好，所以特意带着他来这种静谧、舒适的地方散心。如果是以前的顾知恩, 会感动于恋人的体贴，可是眼下……想到苏琦的欺骗, 以及她跟时卓的纠缠, 像蜂蜜一样甜的体贴，瞬间就化成了锋利的匕首，割得他的心口血淋淋的。他想要跟苏琦提分手，可是一直找不到机会。因此当苏琦邀请他出游的时候，他答应了，他就是想找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跟她说清楚。可是当他看到苏琦那张无辜的、什么都不知道的脸, “分手”两个字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了。心脏上, 再一次被划出一道伤口，疼得他双脚快要支持不住了。“哎呀, 想那么多做什么？”苏琦几个跨步，来到他的面前，牵起他的手，道，“我不知道以前的我是怎么样的？跟你、跟时卓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但我的脑海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说你对我很重要，叫我不要伤害你。”“那时卓呢？”顾知恩抬起头，问，“你不想伤害我，那就要伤害时卓。”顾知恩挣开她的手，难过地朝后退了一步。“时卓？我不知道。”苏琦那双跟她母亲有些相似的眼睛里，闪过几分茫然，“你们都说，他是我的男朋友……”从外貌上看，时卓也的确是她喜欢的类型。可是，苏琦的心里一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总觉得她跟时卓的感情，没有她跟顾知恩的感情深。就好比，她看到顾知恩为她流泪，她的心口会痛，会下意识想要去抱他。时卓在她面前流泪……好吧，时卓没有在她面前流过眼泪。时卓在她面前，总是一副冷冰冰、很疏离的感觉，看向她的眼神也格外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