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人马悄悄地摸下山坡,绕了个大圈涉过已经结冰的河面,紧靠对面的山脚向鬼子兵营摸去。大约还有三四百米的时候,孟占山挥手示意部队停了下来。这里的河面己经开始变宽,脚下出现大片的卵石,卵石间杂乱生长着半人多高的杂草。孟占山匍匐于两块磨盘般的卵石之间,透过缝隙望去,日军的机枪阵地清晰地出现在眼前。由西向东共有十二挺重机枪依次排开,黑洞洞的枪口令人望而生畏。猛地,孟占山觉得自己异常紧张起来。——如果大虎二虎不能得手,己方将面对密集的火力杀伤,实在是凶多吉少。——唉,如来观音玉皇大帝天兵天将一起来保佑吧,保佑我的大炮仗炸响。——前面卵石甚多,容易弄出声响,就在此地等待吧,炮仗不响就强攻!他又用望远镜认真地将日军营地梳理了一遍——让他兴奋的是,他在一侧的篷布下隐隐地发现一小截油桶的底部。“娘的!是油桶,没错!”孟占山放下望远镜,尽力抑制住激动的心情,示意部队就地展开。“把机枪架起来,动作要快。”队伍在山脚下迅速展开,队员们一个个匍匐在卵石之间,子弹上膛,手榴弹也拽出来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爆炸声迟迟没有响起。晨光中,天边已经现出一派金红,淡红的阳光正一寸寸地跃出山岗,半边峡谷已被映红,顶多几分钟,阳光就会漫射过来。忽然间,兵营里缓缓走出五六个日军,前面一人牵了两条狼狗,后面的人都提着水桶。眼见日军向河边走去,军靴和狗蹄子踩在卵石上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很突然的,前面的狼狗像是发现了什么,对着这边“汪汪”的狂吠起来,日军不由分说,丢下水桶,抄起背上的三八大盖,“啪啪”的向这边打来,弹着点落在卵石上,打的石屑飞扬。见此情景,旁边的段峰焦急地说:“坏了,被敌人发现了!”“沉住气。”孟占山低语。日军松脱两条狼狗的皮带,狼狗挣绑绳带的束缚后飞一般窜来,五六个日军跟在狼狗后面,一路放枪奔了过来。“除我以外,谁都不许开枪!”孟占山低吼。战斗在一瞬间就打响了,孟占山等鬼子的狼狗距离他只有几米远时,手中的驳壳枪突然打出一个长点射,两条狼狗“嗷嗷”地哀鸣着应声倒地。后面的日军反应极为敏捷,枪响的同时身子已经扑倒在地,趴在地上连连打出点射,把孟占山身前的大卵石打得碎石飞溅。孟占山手里的驳壳枪冒着青烟,朝几个向他匍匐而来的日军轮转着射击,敌人前进不得,一时间形成对峙。爆炸声依旧没有响起!一挺重机枪“咯咯咯”地响了,子弹泼水一般打来。日军的兵营内又冲出一百来个鬼子,前边是歪把子开道,后面的鬼子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向前猛冲,孟占山暗叫声不好,吼了声:“放近了再打,然后绞上去拼刺刀,不能让小鬼子有开炮的机会!……”眼见日军冲近,随着霹雳般的一声吼“打!”,队员们纷纷冒出头来,手中的步枪机枪同时开火,冲在最前面的旧军在突然而至的打击下倒下一片……剩下的日军才抬起晃动的钢盔,满视野己是挺着刺刀飞卷而至的队员,双方立即绞做一团,杀声震天。孟占山的做法显然欺骗了日军,日军的炮兵认为是小股敌人搔扰,一直没有开炮,等到发现对方黑压压的足有五六百人时,双方己经绞做一团。这伙日军异常强悍,一个个膀大腰圆,拼刺技术十分了得,双方虽然是一对三,甚至是一对四,一时竟拼成僵局。“这是鬼子的内卫部队,队长,兵营里肯定有大鱼!”段峰边拼刺边喊。“娘的!那两个老虎仔要再不发威,鱼吃不着老子就歇菜了!”“杀叽叽!”远处杀声震天。孟占山抬眼一望,顿时眼冒金星。
坏了!兵营里又冲出六七百鬼子,无数钢盔正在晨光下晃动,满视野都昰明闪闪的刺刀和鬼子峥狞的面孔。“天亡我也!”孟占山仰天长叹!“呯!呯!哒哒——哒哒哒!——”侧翼突然传来激烈的枪声,一队灰色的人流从对岸飞卷而至,密集的弹雨中,刚刚冲出来的日军一个个扭曲着身子倒下。一个佩戴中尉军衔的日本军官叽哩哇啦一声吼,刚冲出来的日军居然如潮水般退了回去。灰色的人流转眼间加入战团,为首一人嘴巴大张,汗水拌着泥土和血污已经把他那张儒雅俊朗的脸弄得不成样子,只有一双凤目虎虎生威,一眼望去,活象一只猎豹。那居然是,韩山河!孟占山看得真切,一双虎眼瞪得往下滴血,使尽丹田之力大吼:“同志们!团长带人打下来了,冲呀!杀呀!把狗日的锤平!”吼罢,他一下子就跳将上去,刀锋一闪,一个鬼子的脑袋就飞出了几米之外。骤然加入的生力军,使原本相持不下的战局瞬间倒向八路军方向,不断有鬼子被刺倒,队员们见韩山河亲自率队冲了上来,无不勇气倍增,鼓起勇气向残敌发起了猛攻,战场上的气势完全成了一边倒……眼看只剩四十几个鬼子了。突然间,空中响起“嗵”的一声闷响,头顶上立即响起尖厉的下坠啸音。“哐!”一发炮弹在人流边缘处爆炸,一团黑红的炸烟腾起,泥块、碎石雨点般向众人打来。孟占山脑袋“轰”的一声:坏了!敌人在试射,他们要开炮了!这些狗日的居然连自己人都不顾了!“卧倒!——”孟占山拼尽全力大喊。“哐!哐!哐!”炮弹的爆炸声接二连三的响起,一团团黑红的火焰在浓烟中腾起,剧烈的爆炸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