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宋裴跑进家门的时候,思雪正抱着孩子看医书,见他一路奔跑而来,将孩子放下,连忙给他到茶水,“发生什么事了,脸色那么难看?”
“阿雪……我路上遇到了一个男人,他好像认识我,对我充满了敌意,你平时出门采购油盐,可有人对你不妥?”他担心会危急到阿雪。
思雪怔住,神情欲言又止。
宋裴一直看着她,又怎会猜不出她有事瞒着自己。
“你可是想说什么?”
思雪仿佛想通了一番,苦笑了下,“我给夫君说个故事,你愿意听我说吗?”
“你说就是了,我听着。”宋裴镇定下来喝了口茶,作倾听之态。
思雪娓娓道来,“从前有个医女,被家里的娘亲带着远赴京城,寻她不知所踪的丈夫,可到了那般繁华的地界就被人给骗了,她被人贩子卖进了风月场所,就如夫君经常在话本里写两位男女的相遇是一样的。”
宋裴没想到那么狗血,心想不会那么巧吧,他大概知道剧情了。
宋裴看他表情姐知道他在想什么,失笑一下,又道;“夫君想错了,他们没有发生什么纠缠悱恻的爱情,也没有经历什么生死与共、背叛,谎言、或者受到双方家族的刁蛮。”
“哦”宋裴松了口气,还好没那么狗血,虽然他写这些话本可赚钱了,放在现实就很一言难尽。
“她被状元郎救下,只来得及道了几声谢,几句话就此别过。”
“或许那一段经历,对风光得意的状元郎来说,不值一提,可那女子却沦陷其中,心生执念,从此关注着那人的所有,她永远忘不了,在满楼红袖招的凤凰楼里,身穿红衣的少年,他站在高楼,看的是京城万家灯火的繁华,那女子站在楼下,看的只是那么一个风流肆意的人。”
”然后呢?”宋裴心想不走狗血还能怎么交集。
“没有什么后来,她那样的身份注定是靠近不了的,所以她只能从旁人的口中得到那人的消息,或好或坏,道他手段铁血冷酷,罔顾人命,道他轻狂不知礼数,道他目中无人,挑衅权贵……”
她也觉得茫然过,那么好的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她喜欢的人真的那么不堪吗?
直到她云游四海,所过之处都是百姓们贫苦的地界,忽然去到了最贫苦的地方,那里的人们充满了对生活的期盼和热情,那与她所见的麻木不仁来说,实在新奇。
她那时候正好为当地的县令治病,顺口问了一句。
县令本就是个心怀百姓的好官,只是身体总是落下不少毛病,这才请了思雪为他治疗,见她问得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就回了她。
“听说是朝廷的决定,还是那个宋大人提出来的,让咱们这个破地方作为一个新开始,发行陛下的政策。”
“现在看来局势还不错,等我们起来了,周围的一切都会起来,一直蔓延到更远的地方去……”县令的语气有些感慷和唏嘘,“我曾与宋大人一起同窗,曾以为他攀附权贵,更为不耻,如今才想明白,不坐上那个位置,怎敢做这一切,只怕都要被世家生吞活剥了罢……朝堂能有这般清醒之人,我又怎敢倒下。”
那时候她不再茫然,不再摇摆,她花了更多的时间走遍更多的地方,五年,时间验证了她的想法。
那个人,是如此的深谋远虑,他或许真的不堪,也是真的在攀附权贵,可他所得到的一切,尽都抱负在这天底下的百姓身上,比起那些不作为的官员已经好了太多。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吃饱穿暖,或许还有很多不如意,或许还没拯救更多的人,可他在努力。
这样的人,但得起世人的称赞,也扛得住诋毁。
她愿意默默无闻的同那个人一起为这个天下做些什么,救死扶伤,哪怕只是微薄之力也可。
渐渐的,她有了名气,也能接触到一些权贵。
她以为她要抱着这份思念和爱慕至死孤身下去,直到京城顾家的老祖母身体突发疾病,她被顾青杉邀请去给那位老人家治病,顺势被邀请住在府中,一次偶然被邀请请皇极观,她又看见了曾经日思夜想的人。
只是他们对面不相识,那个人在最初的惊艳后就不再看她。
老夫人的病快好了,她已经没有足够的理由再住在顾家,临走之前她特意去了皇极观。
他会来这里,想来也是喜欢这里的风景,我来看一看,也算是与你告别。
她忽然被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压在芦苇中,惊怕之下胡乱戳中了那人的伤口,导致他昏迷。
思雪作为医者,做不到见死不救,把人做了紧急处理,费劲的背下山去,那时候城门落锁,思雪进不了城,只能往荒郊野外去采药。
当她发现是宋裴的时候,又有多震惊和惊愕,心情难以描述。
他作为上卿,处境如此危险,宋裴又昏迷不醒,思雪只能把人躲躲藏藏的带着远离京城,她不确定还有没有人在追查宋裴的下落。
她没想到的是宋裴这一昏迷再也没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