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释然。
我重归于天地,也是自由的。
“不——!”燕淮嘶吼,“九郎——!”他决然的跟着跳下去,士兵都没能拦住。
“陛下!!!”
下坠的速度并不快,燕瑛看到燕淮也跳了下来,痛怒难当。
他永远都是这样,口口声声说疼他爱他,可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疼他时,他高高在上,自己要昂他鼻息,敬他喜怒而活,爱他时,他专横霸道,自己逃无可逃,生不如死,
这个人从来不在意他的想法,实在可恨。
你真是让我连死都不安生啊。燕瑛恨得咬牙切齿。
大概人倒霉起来真的连寻死都倒霉。
他撞到了悬崖边的树枝上,因为重力的问题,不少树枝插进了他的血肉里。燕瑛吐出一口血。
他没跳过崖,不算有经验,第一回自杀图的就是摔个无痛,瞬间归西,没想到半路被截在树杈上。
“咳……”他呕出一口黑血,心想插也不能插中心脏,非得让我痛这一回……
燕淮比他下坠得晚,见燕瑛被树枝穿透了身体,他不惜伸手抓住崖边生长出来的一切植物。
划破了皮,掉了血肉,穿透了骨也不在乎,只要能让他停在小儿子身边就好。
好在他终于抓住了一根双藤,能支撑他的重量,缓解他的下坠速度,但是离小儿子还有一段距离。
他只好继续寻摸其它的藤,一点点向小儿子靠近。
“九郎……”燕瑛已经不省人事。
君王颤抖着继续割下其他藤蔓将其缠绕在燕瑛身上,小心翼翼的把他从树枝里拔出来。
他将自己和小儿子绑在一起,确定人还活着,生出一股希望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和小儿子一起死了,可是人还活着,他又生出一股希望。
——
燕瑛醒来时,发现自己还活着,有些恍惚。
他浑身不能动,只好偏了偏头,想看看周围,这里是一处山洞,外边似乎下雨了,不远处燃烧着火堆。更多的他也看不见,没办法动弹。
身上的疼痛让他连呼吸都困难,喉咙干燥的刺痛,想喝水,他试着动弹了下,又被袭来的巨大痛苦活活的给痛抽过去。
“九郎……九郎,求你,睁开眼睛好不好……”
耳边很聒噪,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发出声音,燕瑛不耐烦的皱眉。
“九郎。”
他突然被一个人抱在怀里颠了颠,“九郎,在想什么。”
他抬头看见一张丰神俊朗,举世罕见的容颜,他笑得很好看,一脸宠溺,”害怕吗?“
燕瑛摇头,抱住那个人,“不怕。”
“怕也无碍,为父护你。”男人示意他去看眼前的大气磅礴的天下,高高的城墙,成群的山峦,繁荣的城镇……都被一场大雪裹上了一层银霜。
“恭喜陛下,王权稳固,世家再不敢猖狂。”旁人都在奉承,男人却只关心小儿子,怕他冷着,扯开狐裘把人裹进怀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君王看了哈哈大笑,捏了捏他的脸。
燕瑛愣愣的被他一路抱在怀里,片刻也没有被他落下过。
花园里玩耍时,那个人也眉目含笑的坐在远处的凉亭里关注他的一举一动,生怕他有什么差错。
骑马射箭时,那个人冷着脸严苛教导,放手让他去做时,又担忧他受伤,亲自策马陪同。
初入朝堂时,什么也不懂,背后被人说三道四,隔日那个人就从朝堂上消失了……见他闷闷不乐,那个人不悦道,“九郎,莫要为不相关的人忧心。”
作为父亲,他无可挑剔,甚至比大多数世人做的要好。
你那么爱我,为什么要让我那么痛苦呢……?他迷迷糊糊的想,你当我的父亲不好吗……我们明明可以好好相处的。
“九郎,九郎……”耳边的声音充满哭腔,充满哀求之意,”为父求你,睁开眼睛……不要睡。“
燕瑛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到的是一个胡子邋遢,容貌残缺、衣服破败到看不出原样的男人……
男人惊喜的又喊了他一声九郎,熟悉的声音让他好半天才终于确定眼前的人是他曾经绝世无双的父亲。
他不敢置信,这还是那个高高在上,威严不可侵犯的父亲?他这样与他曾经纵马路过街道看到的乞丐没什么两样。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他想开口,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燕淮连忙在他唇上沾了点水,“莫急、莫急,你现在还不能开口说话。”
燕瑛疼得扭曲了面目,对于唇上的水滴,他明显想要更多,燕淮猜测出他的意思,忙道,“你现在喝不得,只能先沾一点水。”
燕瑛吃力的抬起手,却发现自己依然动弹不得,燕淮抬起他的手,“你想说什么,九郎?”
指尖虚虚的划过他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像是什么东西划破的,没有及时救治,已经溃烂了一部分,结了黑乎乎的血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