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春景甚好,百花齐放,馥郁的芳香从窗子飘散过来,一直围绕在苏澜的鼻腔,已经是春末的光景,不久便要入夏。
难得是个晴日,苏澜却只能躺在床上养伤,如今的自己跟了苏温一年有余,十四虚岁的年纪,二人的身高都如垂柳抽条似的生长,或许是年幼的时候伤了根本,苏澜察觉他好似怎样都追不上苏温的身高,如果是这样,那还能取而代之吗?
也或许可以,毕竟谁会怀疑一个长得一模一样,行为习惯字迹都一模一样的人呢?
或许再有一年,苏温便可以上朝参政了。
他知晓苏温不简单,可这一年多,他算是给了自己许多的惊喜,各种意义上的惊喜,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想杀了眼前人,也有那么一瞬间,他想他们若是寻常百姓家的兄弟该多好?
之前,苏温给了自己一颗毒药,这样多疑的性子也因为这颗要对自己放心了许多,可见这是多狠的药,也因此,苏澜也不敢下手,苏温既然说这药只有他能解,那样自信而笃定,而自己也私自去瞧过大夫,大夫诊过脉以后却什么也查不出。
苏澜心中有疑虑,一直到半年后苏温给自己第一颗解药的时候,苏澜一直等到毒发,亲身体验过了那种钻心噬骨的感觉,身上的每一寸,是自内而外的疼,疼得苏澜翻来覆去直冒冷汗,恨不得一剑结果了自己,苏澜这才服下了解药。
如今这种情况的办法便只有受制于人,苏澜自嘲了一声,终究是自己小瞧了苏温,到底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武功平平无奇,这样阴毒的伎俩倒是突出,突出的不像是一个太子,这不是太子该有的作为。
之后那位探花郎的事还是越王的事,苏温也并非真正的放任不管,他是什么人,苏澜算是看了个清楚,表面言笑晏晏,万分无辜,骨子里却是阴险狡诈至极,也虚伪至极。
“澜哥哥,你替我去见陆青烟,她父亲是大理寺卿,你将这件事原原本本的告诉她,她会知道该怎么做的。”这是苏温的原话。
苏澜将话带给了陆青烟,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苏温交友的眼光倒是好,大家闺秀,落落大方,说起苏温的时候眼底尽是温柔,情深如许也率性可爱,苏澜觉得,苏温这样的人是配不上陆青烟的,也不知是什么地方得到了陆青烟的青睐。
苏澜不大懂得男女之情,却在读书的时候读过许多这类的诗词与故事。
“好,我知道了,你是温哥哥的什么人?”陆青烟瞧着人有几分神秘,又有几分面生,却是和自己一般的年岁,便生了疑心。
“属下是殿下的影卫。”苏澜只是一拜,便离开了,探花郎的事苏温已经管了,越王的事,苏澜却不信苏温没有干预,只是这件事许是交给了旁人来做。
这长安城中,有一座花楼,名为醉梦楼,很少见有秦楼楚馆,能历经数百年,朝代更迭,它却还在。
这世上没有不亡的王朝,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长长久久地存在下去,水滴都能石穿,这世上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呢?有那么一瞬间,苏澜忽然觉得,他想要的东西也并没有什么意义,既如此那他存在于这个世上又为了什么呢?为了证明什么,也或许是为了得到什么。
这醉梦楼却不是普通的青楼,它游离于朝堂之外,也不属于江湖,数百年前有一花魁名动天下,至此醉梦楼再无第二位花魁。
实际上,醉梦楼之所以这样出名,是因为只要你付出足够的东西,总能在它那里得到你想得到的消息,或多或少,总归是有。
因着时间的限制,苏澜并不能离开苏温多久,青天白日的,长安街市上人来人往,出于方便,苏澜只在街市上一路疾行,未注意周遭环境,迎面撞上了人,还未来得及开口道歉,那人便先开了口:“这位兄台,委实对不住。”
“对不住的是我,是我行的太快了,没看清路。”苏澜拜了一拜,抬眼看人才发觉眼前人的眼睛虽然漂亮却是看不见的,嘴角总是带着笑意,自有一股风流态度。
“兄台这样急是要去哪里?”那人笑着开了口,苏澜只觉如沐春风。
苏澜说了句:“醉梦楼。”
“那里是我家,要不我跟你回去吧,也方便一些,就当是赔个罪。”那人言笑晏晏只告诉自己,“在下鹿陌,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第一次听见有人将青楼当做家的,苏澜觉得有趣:“便称作澜吧,波澜的澜。”
“感觉澜公子去楼里总不是寻欢作乐的,否则我也不会请缨,在醉梦楼想知道些什么可是难。”鹿陌与人并肩而行,苏澜本想去搀他,却被人拒绝了,只说:“其实我只对这一段路熟,却不想撞见了你。”
“你……”苏澜有疑惑,张了张口却终究没能问出口。
“公子想问怎么又不问了?我是在醉梦楼里长大的,以色侍人,公子会看不起吗?”鹿陌的语调温柔里带着几分勾人。
“不会。”
“是我自愿的。”鹿陌的眼睛空洞无神,却总像在四处张望着什么,“醉梦楼救了我,众生皆苦,醉梦楼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