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上元佳节,花灯依旧人却不同。
记得去岁的上元节,还是澜陪自己一同过的,他就在不远处淡淡地看着自己闹,一瞬间他想,如果他能同澜岁岁年年相伴此生该有多好?
如今的东宫冷冷清清,苏温也曾想喝他个伶仃大醉或许能在梦中见到想见的人,将澜之前埋下的酒都启出来喝了,或许是酒量太好,喝了许多下去也是万分清醒的。
不得不承认的是,他后悔了,他后悔放长牵着澜的丝线让人算计谋划了那件事,他也后悔那次就这样毫不犹豫地将澜当做一颗弃子所谓弃卒保车。
他赌对了澜对自己的感情也失去了澜,苏温不禁自嘲,他赌这个有何用呢?这样虚无缥缈的东西,在文人墨客的笔下如泣如诉,倒不如一开始就将人囚起来绑起来掌控人的一切。
这不是舍得不舍得的问题,实际上,苏温喜欢的澜,就是全部模样的澜,他不想打断人的傲骨和心性,让他变成同其他人一般无二。
人们总是靠分开的痛觉来确认爱意,苏温也是如此,他不止想要占有和侵略澜,他还喜欢他,还想要澜也能够在意自己。
他不知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人的,也许是那次旖旎的梦境,也许在情窦还未开之前,就已经离不开他了。
天上星火,人间灯火,苏温这一次逛灯会,竟然是和月望舒一起的:“听说父皇给你赐婚了?”
“是。”月望舒同人并肩而行,苏温走在人群里总是格外显眼的那个,这样多的目光惹得月望舒有些不自在。
“是镇北侯家的小姐?”苏温又问,看着这样的景象想到了无数的过往,他极力想掩藏那些过往,可往往越想抹去的却是越难以忘记的。
“是,是我们月家高攀了。”月望舒说这话的时候带着难得的柔情。
他们的婚事都不由自主,但月望舒或许是满意这桩赐婚的,苏温搞不清楚皇帝怎么想的,两家皆是武将,又是大家族,若两家联姻真的于他有利吗?听说镇北侯家小姐巾帼不让须眉,本该是般配的,可苏温却总是不放心:“你很满意这桩婚事?”
“曾有幸得见季小姐几面,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月望舒是喜欢那位季小姐的,季瑶长在北方草原,不似长安的姑娘矜持婉约,是有那么几分豪爽和洒脱,月望舒一见便忘不掉了。
“我以为你喜欢陆青烟。”苏温手持着折扇同人闲聊着,这些人各有各的归属也不错,喜欢一个人怎么也拦不住的,就像这天要下雨,即便苏温将他的顾虑和担忧告诉人,那也不能改变分毫情意。
也或许会让月望舒同自己生疏,既如此,那便算了。
“怎么可能?我同她一起长大,对她那是半分想法也无。”月望舒立时反驳,他同陆青烟算不上什么知己好友,只能算得上是狐朋狗友。
“你们青梅竹马,话说今日上元节,你怎么没邀她来?她飞花令可是厉害得很。”
“她如今哪有时间,祁王殿下一往情深,陆青烟却喜欢你不愿见人,祁王殿下便从她父亲身上下手,如今她或许遵从父母之命同人在月下私会呢。”
是啊,如今苏池也封王了,只是他这情路或许比这仕途还要难走,苏温想到人又想到了自己,至少人家还有情路可走,那自己呢?
苏温用折扇在人的肩头拍了拍指向不远处的光景:“不如我们也是玩上一玩,猜一猜灯谜放一放孔明灯。”
街市上许多狂妄的少年人未知世事艰辛,意气风发的模样让苏温也不觉神往,若他不生在皇家是否也会这样。
“这几只灯是我们的。”
苏温刚想买下那几盏孔明灯的时候却被突然出现的少年人打断了,右手上还拿着银钱愣了一瞬才收了回来:“你们既未买下,怎么就能算你们的。”
“我们同老板预定过,只是回去取钱了。”少年才不管眼前人是谁,他也不认识苏温,只是同人争执着。
月望舒刚要开口便被苏温拦下了:“那这几盏灯便是你们的了,我见公子们器宇轩昂,就当交个朋友?”
苏温又望向老板挑了另外两盏将银钱递给人拿过笔墨题字,这卖孔明灯的地方在护城河边,却不在街市上,倒没那样拥挤。
余光瞥见那几位少年人写的心愿:
“愿扫尽天下不平事。”
“愿登庙堂之高守山河无恙。”
“愿得一心人。”
少年人的雄心壮志,苏温觉得有趣,但不该嘲笑,这盏盏孔明灯升空便化作了天上的星子。
苏温也题了字的,却不为自己也不为家国,只是这世间若有神明,便惟愿澜能够平安地回到自己身边,那些刺客有一些是他布置,他应当不会死,只是或许不愿回来了。
他赌赢了,可也却输了。
他想杀自己最后却心软了,可自己却放弃了他。
“诸位公子慢行。”苏温拱手一拜目送他们离开,看人的背影是那样的肆意张狂。
“我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