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园里的树木很多,陆离难以分辨哪一颗是安娜的“妹妹”。默默观察了一段时间,他额前的发梢忽然在无风的环境中被吹动。
陆离收回视线,返回到安娜和玛丽女士身边。
“安娜说你们回来是取回洛塔家族的宝藏。”玛丽女士看着陆离,眼中带着一丝亲近。
安娜将宝藏的事告诉她,就说明她是可行的。
起码安娜这么觉得。
于是陆离点点头。
“请去寻找吧,不过还请尽量不要打扰到学生们。”
“它就放在庄园。”陆离说道,偏头看向安娜。“你能找到它吗?”
“我不会忘记的……”安娜呢喃道,清澈眸子落在远处的一颗枯树上。
她走下道路,赤脚踩着枯萎的草坪。
陆离跟在身后,玛丽女士则停留在路边,没有跟随,在不远处望向它们。
安娜走到栽种在花园中的一颗枯萎榆树前。这颗榆树树枝繁茂交错,但没有一片树叶。
伸手触碰树干粗糙的外表,安娜环绕一圈,忽然脚尖垂下,漂浮而起。她在离地一米的高度看到一道浅色的划痕。
“你已经长得这么高了啊……”
安娜抚摸着那道划痕,轻声呢喃道,额头抵在划痕前,安娜持续了数秒,她飘落下来对陆离说:“宝藏就在这里。”
在陆离说什么之前,安娜回忆记忆中的位置,在离榆树不到半米的地方挖起泥土。
看不见的铲子在空中挥舞,枯萎草坪被掀翻,一片片泥土洒向一旁,这片地面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低。
挖到4、50厘米的深度时,土壤突然变得好像刚出炉的面包般松软。
安娜停下能力,拎起那团松软的奇怪“石头”。
泥土从“石头”上落下,伴随被完全拿起,它的形状完全显露:一个沾满碎土的肮脏玩偶。
安娜抿了抿嘴唇,将曾经最好的朋友放到一旁,她继续挖掘,几秒后,一个巴掌大木盒在坑底呈现。
安娜蹲了下来,将木盒拿出坑底,拂去上面的沙土,轻轻展开。
木盒里只有一张泛黄的纸张。
被遗忘的记忆重新涌现,安娜回忆起,这里面装着的是母亲让她埋下的想对二十年后的自己说的话。
她展开纸张,一行稚嫩的笔迹浮现。
【我希望所有人都喜欢我和我的画。】
画纸上,一大一小两个小人站在一起,大手牵着小手。
安娜安静地看着这幅画,以及这幅画背后的记忆。
天边的云层显露血一样的暗红。在她身后,陆离的身姿如标枪般笔直。
这里没有宝藏。
这里是安蕾夫人最珍贵的宝藏。
时光和大地会掩埋一切
暗红色隐藏在云层后,周围泛起细微的沙沙声。
树枝不曾摇晃,没有起风,这些声音源自打湿地面的雨滴。
开始下雨了。
嘭——
陆离撑开随身携带的雨伞,举在头顶,雨声被隔绝在伞外。
一些雨滴落在安娜身上,但被一层看不见的薄薄物质阻挡,无法触及到她的灵魂。
安娜似乎因为这倒声音从回忆中醒来,她将画纸放回木盒里,将木盒放回土坑里。
“你可以带走它。”她身后传来陆离的声音。
“不了,遗忘才能让我不再伤感。”
背对着陆离的安娜站起来,两旁堆砌的土堆自动填充,将木盒与滚入土坑的肮脏玩偶一起掩盖。
时光和大地会掩埋一切。
“对不起,我没帮到你。”安娜低下头,神情低落的蹭到陆离伞下。
这种情绪冲散了先前弥漫在她身边的阴冷和沉默。
“没什么。”
陆离并没有很绅士的将伞向前让一让,将安娜庇护到伞下——反正她不会被雨水淋到。
与陆离朝夕相处的安娜大部分时候都无法分辨陆离的情绪,但在此时,她从陆离的这句中听到一丝“这很正常”的意味。
就好像陆离早已经……
“你早就知道了?”立在伞边安娜怔怔抬起头。
陆离低下头,注视着安娜澄澈的眼睛:“没有人会把宝藏和玩偶埋在一起。”
不远处的玛丽女士看向槐树前站在一起对视的二人,心中的宽慰感让她忽视了冰冷落下的雨滴。
年轻真好啊,可惜安娜已经……
脚步声接近,玛丽女士回过神,看到陆离和安娜向她走来。
“玛丽阿姨,除了画廊和庄园母亲还留下了什么吗?”走近的安娜忽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有些疑惑的玛丽回答:“安蕾她没有太多东西,她的一生都贡献给画和你,在你去……你离开的那段时间里她感觉到身体越来越差,决定把画廊交给一个叫本杰明的家伙,庄园则送给了我开办学院,积蓄也全部捐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