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归,被院丞当场逮住。”卓思衡说着都忍不住直摇头。
这些范姨夫是不会是告诉表弟的。
范希亮听得一愣一愣,似是不敢相信,连忙追问:“果真?可父亲来信说家中一切都好,弟弟学习上进样样出色,再过两年就让他下场考试了……”
卓思衡心想你爹最要面子,怎么好愿意承认自己天天看不上的大儿子如今政绩优秀前途光明,自己最疼爱挂在嘴边夸的小儿子是个纨绔无用的废物?只是这话直直说了表弟又要伤心,只能婉转迂回出更舒适的辞令:“是不是怕你担心,我是不清楚。我只知道每次书院旬休悉衡回家,我探问之下总能问出你那宝贝弟弟的新花活。到底在我离京前,他屡次三番院内试测不堪入目,已被书院清退回家。”
这消息对范希亮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他从小就被灌输自己不聪明,弟弟最出色,父亲也总说将来不指望他做出成绩,全靠弟弟光耀门楣,如今听到这样同记忆和认知颠倒的话语,竟一时恍惚起来。
卓思衡拍拍他肩膀,宽慰道:“我从前就同你讲过,小聪明总是容易被看见,但真正大智慧却未必常常示于人前。不过你弟弟的事有你家两位长辈cao心,你只管做好自己。婚事的事我再让慧衡帮你打探,你若不喜欢,咱们总能想到办法拒绝。”
许久之后回过神的范希亮终于摇摇头,他轻轻吐气,说道:“怎么都绕不过去父母之命的,我只怕自己将来夫妻相处像我父母一般……那日子过得也太没趣味了。”
卓思衡从没问过姨母姨夫的事,但想也都想得出来,姨夫这样的人绝非良配,姨母婚后日子想必心中艰难,表弟所介意的从来不是女方的门第出身,而是不想重蹈覆辙回到自己幼时体会过的那种家庭环境里去。
如今的范希亮不比从前,他外任三年,心境随视野开阔许多,此时放下既往,重新提灯朝堤前漫步。
“不说这个了,表哥你之前让我打听的那件事,我也探出点眉目,可是不多就是了。”
轮到卓思衡紧张了,他声音都不自觉压低,脚步也再度慢下:“李家人可还在灵州?”
“不在了,是去年夏末离开的,说是家里老人生了病,想去帝京求医,便搬走了,连屋子田地都一并卖出去,什么都没留下。”范希亮一边回忆一边说道,“听说他们儿子李昊在帝京,还是个小军官,哪个军治下的乡里乡亲就不清楚了。”
“禁军。”卓思衡轻声道,“他们的儿子在禁军殿前司做事。”
“怪不得……总之听说是有门路的,所以才教家人进了京,不过自那以后同乡里老家就没往来了。”范希亮若有所思道,“表哥,这人到底是谁?你为何还要我私下打探不要张扬?可是要紧人物?”
卓思衡没有告诉范希亮,这个名叫李昊的禁军就是行刺太子与公主的凶手。
皇帝并未下令彻查行刺一案,于是禁军只是内部筛过一遍,查出那日仅一人擅离职守后又失踪,便是李昊。此人尸体仍未被发现,许是被山洪冲至哪处也未尝可知,可卓思衡总是心中存有疑影。尤其是当一次闲谈中问过赵霆安后,对方表示这个禁军年届四十,仍是小小戍卫,也没有什么军功,早年在宗正寺当差,后来调回宫中,也一直没有什么好职务。
宗正寺,皇帝当年不就曾被囚禁于宗正寺的南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