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宋蕴和却仿佛三伏天站在太阳底下,从头到脚都支站不稳。
卓思衡什么都知道了,在商言商时让人知晓透底细便再无商议余地,只能任人宰割。
他之前仍是不死心不愿相信,到底还是仗着自己多吃了几年盐看清了这位卓通判,尽管侄子已经再三提醒,可他觉得宋端到底没有做成过生意,不懂其中门道,也是一听一过,此时才知道自己已是一败涂地。
“所以这样分出一成来,也不算拿银子投井玩,我说得对吧?”卓思衡调转瓷盏,低头莞尔,仿佛自言自语。
“大人揭开我的老底,我也不能再说什么……既然如此,我想大人费尽心机,所求绝不仅仅只是银子,还有什么一并说出来,让我这个败军之将也听听看。”宋蕴和此时方知什么是以退为进。
“好,那我便说了。”卓思衡不打算弯绕,直说道,“我的条件有四个,第一条是继续同岩窑订货,只是不能按照压价后此时的定价来,要依照从前。”
这条并不过分,这些年确实是他们在压价将岩瓷的定价下至最低,这些年的便宜也占够了,眼下被人戳穿,再交回去银子他们并不亏,只是赚得少些罢了。
“第二,往来安化郡的宋家商队也得雇佣本地的乡民,至少得保证五人有一。”
宋蕴和也不意外,若是和安化郡的生意做起来本就要新设商队驮队新雇佣人手,本地人知根知底再合适不过。卓思衡是想帮安化郡的一些本地人打开赚钱的路子,要他们有法子到外面去,有父母官如此,倒是此地人的造化,这事儿就算没有前面的交谈,他也可以当贡茶之事的添头加上。
“第三,你们打算新建的学塾得建在浮汀山道中,也让我们安化郡北麓的孩子也可去念。”
“这个万万不可!”宋蕴和沉下脸来,“大人,此事若不涉及茶园子弟,我大可以答应你,但若是将学塾设在山间,咱们的孩子难道要每天走几十里山路摸黑去读书么?您心疼安化郡的子弟没有书读,可我们永明郡我们宋家茶园孩子的前程便不重要了么?此事我绝不会答应!”
宋蕴和能这样说,卓思衡深感其人虽是圆滑的商人,却也不缺义理,是真的造福一方之商才,于是他也严肃起来,将所想一五一十道出:“我虽是安化郡官吏,但绝非眼中只有自己的官声与官绩。我与你一路看过自浮汀山到茶园的路,原本你想修在道中,可让山乡与茶园的孩子都能兼顾得到,是否有此事?”
“确实如此。”
“但为何一直没有实施?因为你发现,这个距离让两边的孩子都不便读书。”
宋蕴和听罢面色稍霁,为难地点了点头。
“要是只顾着茶园的孩子,你又觉得不大妥当,因为山乡几处也都有宋家的驿站和商队的雇工,可要是挪学塾到南麓山乡处,你又没法同茶园的伙计们与茶农们交待。我知道你的难处,最好的办法是为了能让学塾覆盖更多的地方,将其扩大建成书院,容纳学生留宿求学。便好像我家亲弟弟所在的熊崖书院,他自帝京往来其实也算方便,却还是得在书院里一住就是十天,旬修归家。如今像样的书院都是如此,一是教学方便安排,又好督促;二是外地来求学的孩子好教收容。真正免除奔波之苦的不是离哪里的远近,而是书院是否能兼下多种需要。在浮汀山中设立书院,可教安化郡和永明郡浮汀山山里的孩子更近读书每日走动减少路程,而岩窑与茶园、乃至附近你我郡上的孩子都好来此地留宿求学。不然按照你取茶园和山乡居中的办法,只会让两边一天都走十里八里路,没人能得了舒服便利。待到学院扬名,或许还有瑾州其他地方来的孩子,咱们设立书院是为孩子计之深远,既然要计之深远,那便要看得更远才是。”
在此次谈话中始终强势的卓思衡忽然循循善诱起来。
宋蕴和其实已被说服,他一直没有想到好的解决办法,此时卓思衡替他完美解决,已是不能再好的上上之策,可这其中还隐藏着另一个问题。
“大人说得好听,一处学塾而已,能用多少银两?可若是书院,这银子真要教宋家完全负担么?大人当真是狮子大开口,我不和大人哭穷,只是论理,我答应郡上开学塾是为方便自家雇工与茶园们的孩子,但若要顾忌安化郡,建书院费得银子也不是我宋家大风刮来的。”
“宋老板还记得给岩窑的那一成吗?”卓思衡慢条斯理说道,“建书院的钱也不用你们额外多出,一年十分之一茶利足矣,对外就说是茶园和岩窑一同为两处郡上共修,书院的利润也归你们,人员从我们两郡遣派,也减少些你们郡上调派人手的俸禄开销,他们只会乐意,而自两郡选人,师傅的选择更多,优中择优,孩子才是最终的受益者。”
这样一来,书院便成了一项投资,更是会不断持续增长的威望与名声……宋蕴和心中算盘敲得响,反正那一成也是要扔出去的,如今相当于省下一笔建书塾的钱,又能妥帖解决问题,岂不妙哉?
此时他看卓思衡的目光便有了十足的钦佩感,眼前这个年轻人仿佛已将一切都打算好了,不给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