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最多,以此为生计的?我们当时都很好奇,去问山民如何做到同样品种的鸡鸭吃同样的东西,却能比别家产蛋更多?”
“记得,但凡和大人出去的事我都不敢忘。”潘广凌立即答道,“那家奶奶说,母鸡母鸭老了便不爱走动,只爬窝不产蛋,所以好些人家的老母鸡老母鸭都是养至不下蛋了或卖或自己吃了。他们家却给老禽的窝里放上些刚成年的小母鸡,又闹腾又欢实,总追着老的啄闹,老的便不得不动弹,打架乱跑什么的,便又有精神头下蛋了。”
“那你就该明白,州学想要永远能维系下去且保持活力,需要的并不是我,而是一个竞争的关系,是一个能够让它不可以安安稳稳享受眼下不思进取的‘对手’。况且说对手也不太对,要知道瑾州虽然算是多学之乡,历次科举多有中者,却比之中原几州仍是差了好多,多一些书院增长学风,让更多人愿意送孩子走入学堂,州学并不会因此失利,这反而本身就是设立州学惠及万民的目的之一。我早晚有一天会离开学事司,难道我走了,州学里的人便不活了吗?瑾州的学子都不读书了?哪有这样的道理。”卓思衡说完自己都笑了。
“是我狭隘了。”潘广凌虽然做不到一点即透,但只要讲清楚道理,他便不会再前思后想左右郁结,是个极畅达的人,“对了,宋端那小子好像回来了,他让我转告大人一声,说他家里有事,得回去一趟建业,书稿之事他走了好些地方,已拟了好多腹稿,还等大人一同切磋文字,不过眼下他知道大人分身乏术,说若是有缘你们建业再叙。”
卓思衡听后暗自沉吟,心想以宋端的智识,想必已经看出自己的用意,能说出建业再叙,看来他已经猜测到了事情的走向。
与此人相交,也不知到底是福是祸。
沉吟之际,他略算时日,心想自己给慧衡的信,想来也该到了,不知她安排得如何?
帝京,小芩园。
“……大哥信上便是如此交待的。”
卓慧衡立在姜文瑞同梅子义二人右侧,待他们都看过书信才开口。
“梅大人是什么意思?”姜文瑞看后侧身问道。
“倒是可以一试。”梅子义沉吟后抬头看慧衡,“阿慧,你要知道,这次国子监的事虽不算弊案,但与你家勾连上的这一星半点关系,只怕会拿去给人做文章,你哥哥还不知道吧?”
国子监的姜文瑞与梅子义两位是内兄弟关系,二人个性一张一弛,却同在学政上有所钻研且志向相合,如今统理起国子监来不得不谓同仇敌忾,二人自接手国子监,便设立私考,定期考校学子经义史条,专攻基本要理,却正中要害搞得那些读书基础不牢靠子弟们叫苦不迭。
但事端也由此而起。
“慧衡,我与你梅叔叔早知太学考校有人做代考的生意,放长线钓大鱼,也算蹲伏月余才在前几日人赃并获抓住十四个不知死活的小子,这事儿说到底只是国子监学子的事,比弊案不及,但眼下正是圣上为学政一事余怒未消的时候,我们尚未上报也算担忧以此掀起波澜,还需从长计议。但偏偏这些人当中,就有你范家表哥那位弟弟。”
卓慧衡当然知道,之前三婶就已经告知自己了。
范表哥异母的弟弟本是同悉衡一样在熊崖书院就读,却顽劣不堪被退回家中自学,范表哥的父亲溺爱幼子,拖了好大一圈关系,给他又送去国子监。谁知此子仍是不知长进,居然为逃避课考,买人代弊,却被捉了个正着。
眼下若将此事上报,恐会影响风口浪尖的卓思衡之口声,若被人以此攻讦,他地处东南之地,一时也无法为自家辩驳。
但巡检司一行官吏已于今日入京,卓慧衡深知若是去信回信告知兄长此事,时间根本来不及,这个主意必须她来定夺。
“二位叔叔,慧衡本不该拖大,朝政之事我不如二位通晓,只这几年在京中为哥哥办事了解些皮毛,我若是说得唐突,还请伯伯们教训。”慧衡语气虽弱,但声调却坚定无比。
“阿慧聪颖,不输那群国子监太学生,若是男子,定能出仕。如今你想说什么便说,我们二位虽不是你至亲,但这些年见你拜得女状元又编书有所小成,只将你当做自家子侄辈,怎么会怪你多言?卓家的事你哥哥不在,你当拿决断,若是不可,我与你梅叔叔再做参详。”姜文瑞本来就欣赏慧衡,言语之上多有鼓励。
梅子义也含笑点头。
慧衡施施然道:“哥哥做事素来务实,虽有手段机巧,但绝不徇私弄弊。前些日子范家大人居然找到卓宅,希望我能去信给哥哥说句话,要他替那位不成器的范家二少爷安排一二,我便当场以此言回绝了。”
听到范家人找上卓家的门,姜梅二人都是微微蹙眉大有不屑之意,听完慧衡的话,又缓缓点头,心道慧衡女子,看似柔弱,心中却刚硬决断,快利有决。
“他忿忿离去,我自知到底是长辈,或许冒犯,然而我冒犯总好过哥哥亲自回绝——我料定他必然如此——若真是这样,恐他在心中道义和范表哥之间挣扎自责。二位叔叔是知道我哥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