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的笑容道:“我会把所有衙门都拉下水陪你和你的禁军兵马司。”
这话连虞雍都不禁微怔,冷眼打量能笑着说出这种缺德话的元凶:“你从吏部手里抢肉吃,又担心阻力太大,就想出馊主意拿禁军打先锋?因为禁军的人事任免无需通过吏部,这锅肉他们看得见吃不着,你拿我来堵天官们的嘴?卓司业怕是自己便已经学过吏学的术算,算盘打得真是嘹亮。”
确实,不过这是你没见过我的巅峰数学刷题速度,我求起导来我自己都怕,估计不用当学生,当老师也不差。
“我可以向你保证,只有吏部会激言反对,其余各部最后都会从善如流,必然不会让你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卓思衡这次的笑倒是发自内心了。
“除去与吏部为敌,兵马司也没有什么好处。”虞雍也不礼让半句,自己大大方方坐下。
卓思衡清楚,自己没有皇帝的手谕,所以此次商议绝非传旨说个命令就能走,皇帝也不希望各部离心离德,意思是要他来商议,说服虞雍而不是用诏令压制就显得格外重要了。
“谁说没有好处?”卓思衡也不使用任何辩论说服的技巧,直接将利益摆出在虞雍面前,他要给这个人不能拒绝的条件,“其一,”他握起一颗木雕,放在虞雍正面前,“虞都指挥使自边关归来,与禁军诸将本就自有隔阂,以你的个性想不得罪人只怕都难,我一路看来,只见军令如山,想必你用严令治军弹压诸人,又晋升好些年轻牙尉将领培植自己戍卫,这些用心还是差些关键,若军用钱粮物资调度的人不是己用,稍有掣肘都能要你治军的颜面难堪,而由此次吏学兴派便有个取代他们的官方名目,受你选任提拔的军中文吏岂不为你所用?这样的好事就算六部都同你为敌,你也乐得接受。”
这件事是卓思衡自林劭处得知,原来林劭入禁军这样痛快不是因为刚好有缺漏,而是好些原本的士兵卒卫忽然受到提升,才有他能补足的机会。
虞雍沉默着看向他,黑色瞳仁一动不动,也没有任何开口的意思。
“其二,”卓思衡并排摆落第二颗木雕兵卒,“你治军可谓令行禁止,当年秋狩我便有所见识,而各个将领的带兵风格与军中风气都是各有差异,因此普通文吏未必能够胜任你军中的职务,你能按需委派国子监培养军中文吏,此等益处还用我再言说么?”
这是卓思衡从前在杏山乡听朱五叔讲过的,换个将领军中便是换个风气,好些将领和驻军若是行事风格差异太大,磨合不调便会多生嫌隙,他曾经便是同几个随自家将军派委至延和军治监的牙尉牙将闹得僵硬才被调去劳役营,这里面的苦水朱五叔喝多了就要讲一次,卓思衡倒着都能背下来。
虞雍自背靠的姿势朝前倾,双手支住下颚,却仍是看不出有任何说话的打算。
“其三,也是最后一点,”这次,卓思衡拿过一匹马的木雕来放在第三次序,“朝廷今年会在秋狩前整顿军资,禁军的损耗其实不大,可万一你刚接手的粮仓武库里有什么虚耗……还是得找信得过的专人清点以下,别糊里糊涂得背了黑锅,虞都指挥使。”
几声脆响回荡在营帐当中,虞雍拍着掌站立起来。他是笑起来也有几分锐利和阴刻的人,此时盯着的人若不是卓思衡,怕是定然要忍不住在此等威压面前后退几步以避其锋芒。
卓思衡则安心享受这份阴阳怪气的赞赏。
“如果不是讨厌你这份表面淡若君子内心沟壑千回的毛病,我可能都想要你来随我治军了。”
“我若不是真正的君子,你会更讨厌我的。”
“这话倒也对。你的人什么时候能派过来?”
虞雍这人最可取的一点就是办事干脆,卓思衡觉得自己虽然记仇但足够以大局为重,他不理虞雍阴阳怪气的表情,只比出个三字来:“三天,给我点时间准备,人先给你派来,此事上奏后立即见分晓。”
“小朝会如果遇见吏部的人兴师问罪,我要替你说话分辨么?”
“不必,我自己可以应付。”
“那就行。”
“不过若是圣上要你作证,你可得实话实说,咱们做臣子的最重要的不就是忠心么。”
这次轮到卓思衡阴阳怪气了,他能看出虞雍明显的愠怒在目光中冲向自己,后槽牙大概都要被他咬碎了。
这感觉真棒,以后他还想常来。
大概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卓思衡每天在一盘子鸡蛋上奔走,在各个利益集团之间寻求平衡已经太久没有如此痛快的讲话,这样说来,还是和讨厌自己的人来往更能舒展心境。
“没有其他事了?”虞雍冷声问道。
卓思衡保持基本的礼貌,朝虞雍行了个官吏之间见面的平礼:“我告辞了。”
然后便朝大帐外走去。
“我本以为你可能会拿青州邵家的事来要挟我。”
虞雍在他身后忽然说道。
卓思衡站下来,也用同样冷漠的声音回答:“这不是我行事的风格,你应该庆幸,我确确实实还算是个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