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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2 / 4)

要知道自己整顿学政的每项条令都经过圣上钦肯,中书省想先看看御批意见如何也是人之常情。

但是皇帝也不会直接表态,他会召集部分职责关联的朝臣在崇政殿举行临时小朝会,好像他真的在乎大家的意见似的。

经过多年的观察和总结,卓思衡已经熟练掌握从中间点把握中书省和皇帝这二者之间的顶级拉扯,并可以想办法利用二者的试探来为自己的目的谋求最好的结果。

所以在小朝会上,吏部官员气势冲冲向皇帝陈述卓思衡此奏折用心之险恶为臣所不察甚至是做人都失去了基本的理性和分寸时,他表现得非常委屈,仿佛这些废话真的能够伤害到他质朴且纯粹的心灵,是对他高尚人格的玷污。

“圣上明鉴,臣所为之皆是各部所求。”卓思衡哀怨着自袖子取出一份单子,涩然道,“臣自赴任国子监太学以来,不敢说殚智竭力,却也苦心不遗,为开吏学一事,最先派出几位国子监得力属下,走访各个衙门,调查各处用人上的困难,询问何等储才堪为所用。这便是当初的记录,字字在案,均为各部各衙门亲口所述。吏部侍郎曹大人当时所言皆在其上,曹大人说吏部最是缺乏可用吏员,如此国子监才照实参考,有了臣这一封奏折,如今曹大人同吏部却又来指责臣之过错,臣不知自己到底有何错。”

最后一句说得全是情绪没有技巧,委屈难堪的语气自绯服官臣口中说出,实在是令人不忍。

但是在场的各人久经沙场,多少能看出些表演痕迹,即便没看出来,他们也猜得出来卓思衡这样说的目的。

曾玄度大人最捧自己门生的场,甚至还叹了口气仿佛在感慨如今为官怎么这么难呢?

沈敏尧站在最靠近圣上的位置,给所有朝臣属下们一个冷漠得没有任何起伏的背影;

御史台的长官顾缟似乎还没搞清为什么今天要让他来,难道是辩论输了的直接弹劾走流程?他人虽耿直,却不是傻,此时更是保持中立,连个眼神也不给双方;

高永清好像是事不关己,因官职最低站在人群最后,然而他不断舒张袖口露出的一截手掌,然后再握起、张开……但没人注意他的小动作;

礼部的官员们刚在和卓思衡的第一轮交锋里吃了亏,这时候正在天人交战,一面他们希望吏部以后真的少管自己衙门吏员任免的事,要知道礼部的吏员是六部当中最多的,好多小礼官祭祀时才有工作,平常都是闲职,偏偏吏部随便委任一些不知道哪里冒出的有背景之人来,大事不顶用,小事多错漏,礼部常常有苦说不出。可卓思衡之前让他们吃了哑巴亏,若是能看着此人被痛击,他们倒也乐得;

就是苦了靳嘉,作为全场唯一一个真正不希望吵架的老实人,他很想出面调停,但皇帝还在看戏,实在轮不到他一个从五品礼部员外郎开口……

其他几个部门都看出来那上面有自己当初给国子监的交待,生怕被当枪使,缄默不言,却都盘算起如果自己能选任吏员该是多么好的光景啊……好时代是不是要到来了?

中京府尹苏谷梁是带着佟师沛来的。其实佟师沛能来自己麾下,也是佟铎奔走的结果,毕竟当年二人实为同榜颇有交情。佟铎希望老同榜能照顾一下儿子也属于人之常情,苏谷梁挺喜欢佟师沛这孩子,他很聪明,又不那么聪明,是个当副手的好料子,然而眼下看着卓思衡纵横捭阖,佟师沛心急如焚却只能假装冷静又装得不是那么全须全尾,苏府尹真的很想去告诉老同榜,你这儿子还得跟他这位异性兄弟修炼啊……

崇政殿里表情最复杂的人要属虞雍了;

可能是听了这话看了这表演后本能的生理性不适,虞雍眉头都皱到一处去,忍住恶心竭力控制面部肌肉,才制止了自己想要翻白眼瞪上一瞪的下意识反应……

文官,呵……

吏部侍郎曹廷玉是郑镜堂的老部下,原本看卓思衡便有气,此时更是怒火难扼,当初卓思衡派人来时,他便在郑相提醒下觉得此人必然没安好心,于是只是应付说缺方便派遣的吏员,并未吐口言说官缺等机要,谁知卓思衡要得便是这个!他今日得知才大呼上当,若不是圣上端坐在上,他上去活撕了卓思衡的心都有。

不过凭借为官十余年的经验,曹廷玉仍是稳住阵脚和修养,只声辞激切道:“圣上容禀,卓司业既然知晓我部为难,又为何名为协助,实为削清?历来选任调配吏员为吏部之职责,卓司业难道不知?此次国子监太学整顿学政,却整至吏部,臣实在不解卓司业到底是为权势还是真在为圣上分忧?”

这话说得还挺直击痛点。

卓思衡知道自己的行为属于欺负吏部老尚书郑镜堂被扫地出门后位置暂缺,唐氏党羽为避风头一时收敛,但他们欺负起自己和高永清来可没有讲究什么退避三舍先礼后兵,自己当然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但这件事本身已经超过私人恩怨的范畴。

他和吏部从根本上是利益和权力的斗争。

朝廷选贤之重任为礼部之责,每三年一开科,恩科加诸其间,从命题到开考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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