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嫁给我吗?”他声音低沉地不悦,“都已经退步到跟你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地纠缠那么多年,你为什么还要把路堵死?”为什么。私通、通奸,暗通款曲,无媒苟合是什么好听的词吗。是不是因为嫁娶,夫妻,这些词更令人不安,更没有安全感,更使人容易失望。誓言太沉重,仪式太盛大,而她的身世太飘摇,居所太无定,安身就无法立命。她已经学会在各种环境适应,抗住压力,惟独因为他,没有适应身边出现另一个男人。她再往后退了一步:“你那么聪明,可能不久后就会察觉,察觉我故意疏远你,索性把话讲开,我打算做一辈子元逸夫人,琯学宫的元逸夫人,元逸先生的遗孀元逸夫人,所以还请你不要再参与我的人生,之前已经够乱了,之后我只想安定下来,实现一些微不足道的野心,一些不值一提的成就,找到我活在这世上的价值。”
“——在我看来,舍弃你,是我为达到目标必须要做的。”-颐殊(梦)冗长的梦境。她以为找到崔驭就已经是答案,原来不是。她在严府的房间醒来,但她早已不记得前世的时间点跳转到了哪里。忍着剧烈头疼,她走到窗前,听到一阵争吵声。她记得有一次仟儿被严府的奴仆欺负,她冲出去替她出了口恶气,看来就是那天。犹豫片刻间,外边又响起另一个声音。“仟儿,你先回房。”声音温和,清冽,不失威严,“这里交给我来处理。”过半晌,外边争执平息,她的房门却被敲响。颐殊画眉的手一顿,放下眉笔去开门。覃隐站在门外:“你应当被吵醒了,我想问问,有没有听到婆子对仟儿动手,她脸红红的,问又不肯说。什么委屈都憋在心里,不能让她养成吃哑巴亏的性子。”颐殊偏过脑袋:“没有,可能是气的,她脸皮薄。”“我就说,若她被打,依你的脾气早就冲出来赏那人十个耳光了。”他调侃揶揄她,她没有反驳也没有接话,覃隐察觉了她的异常,但不知何故:“你要哭了?为什么,谁惹着你了?”顿了顿,“怎么不说话,仟儿是这样,难道你也是?”她走到水盆旁边,拿水泼洗在脸上,收起面具:“没有,没有哭。”覃隐怔愣在原地,她道:“你有什么好惊讶的,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她不管他,若无其事收拾屋子:“今天几月几日?”覃隐告诉她之后,她算了算,离宫廷事变还有个把来月。这期间还能做点什么,还可以找到什么线索,还有什么梦境要展示给她看的?-下午严汜远回府,严庭艾来找她去拜会他的父亲家人。她过去请礼问安,婉言谢绝了严府家宴的邀约。但是覃翡玉不一样了,他会在严府家宴上委婉提醒事变有所征兆,因此严家人退出这次密谋,避开这场风波,得以保全自身。她坐在门廊下等他,以他的婢女的身份。这夜的天空干净清澈,星月如水。作为公子的婢女,抱着他的大氅,单手撑颌,看着夜空。“强词夺理。”那天她说完,他就说了四个字,斩钉截铁。“如果你不肯告诉我发生了什么,等我自己查出来,你就没有好果子吃。”她想咒骂他听不懂人话,一张口鼻头就酸,“对不起,我压力太大了,琯学宫的考核很严格,我害怕让谌晗失望,如果我不能证明自己,他做的事情就没有意义。”“真的?”覃隐歪头看她,“我不碰你就是了,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正叹气的时候,覃隐从里间出来,坐到她身旁,“帮我个忙好吗?”她知道是接蒋昭的事情,等他说完后她问:“你为什么自己不能去?”“过两天我要回一趟南城。”他回过南城?她竟然从来不知道:“你要回南城?回去做什么?”“还不知道。”他本不打算告诉她,尹辗给的命令总隐隐让人感觉不安。颐殊低头,她在想,也许她可以求尹辗让她偷偷跟着他们,回去祭拜父亲-初春的微风走过山峦溪谷,掠过湖面,拂过杨柳,到他们身旁,撩起额前垂落的头发。叁月初叁,上巳节,路过街市时覃隐看路边的芍药看了很久。两列人马行走在山间,尹辗与覃隐并行,身后便是暗使,人不多,但足够。覃隐看花,尹辗看他,过后尹辗收回视线:“隐生,你可知道我们去南城做什么?”“不知。”他先前问,他也没说。“或许我能去见见想见的人,大人?”“可以。”尹辗答应得爽快,“你同我去办完事后,回家看望父母也好。”但他没想到,他想去见的人跟他要办的事是同一个地方。在曲府门口,覃隐勒紧手中缰绳,直到手心疼痛。“南城县令曲蔚然,职位卑微,本应恪守公正廉洁之道,而其贪婪欲念,不择手段,竟然纵横于官场,大肆索贿,欺压百姓。以掌握权力为倚重,矫正法度,徇私舞弊。其罪恶之行不胜枚举,令人怵目惊心——这封文书要不由你来念?”他手持文牒,递给他,覃隐没有接,他没有动,也没有看他。他明明,他明明,想给他的是另一样东西,此刻躺在他的衣襟里。那样东西用白缯包裹,以白绳系之,版文上书酒、羊、雁、缯、采、钱、米、肉等。尹辗将牒书交给手下,那人呈上另一份表面看似相同的卷帛。“闻卿履职以来,思谋精勤,事业兢兢,朕于是思之,欲晋升卿,以表朕之嘉许。卿于治理辖区,恪守法度,敬畏威仪,维护社稷安宁,使民间得享太平……”他淡淡收起长卷,“念哪份,取决于他的态度。”覃隐手中的缰绳握紧到微微颤抖,“为什么?”“他若治罪,他女儿为了救